麦芽糖dome(饿懵版)

寒带平原上一株孤独的麦子。


我求你不要过多地注视我,我的无能和软弱。

【杰裘】和杰克先生做邻居的日子






【阅读指南】

1 虽然cp向是杰裘,但是主视角是一个和他们毫不相关的妹子√他们的故事主要通过回忆和转述表现,不喜勿入。

2 文章开头的时间点卡在杰哥杀人被警方追逐并逃逸。裘球在那时还没有杀人,不过已经和杰哥谈恋爱了。(虽然在文中是短暂分手状态)

3 应该是小甜饼……虽然开头看着不像,但真的是小甜饼。

4 ooc注意,辣鸡文笔注意。



【1】


我的新邻居杰克先生,是个伦敦人。

这一点我从他刚刚入住并向我打招呼时,那一口纯正的伦敦腔里发现了。

彼时我正好要出门扔垃圾,结果刚拉开门就看到我对面一直在闲置的空房间门口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正在慢条斯理地用钥匙开门。

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男人便带着一张看起来温柔得不像话的笑脸回过了头:“您好,我是新入住的杰克。相处愉快。”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带着种惑人磁性。

“啊……您好!”我愣了一下,才连忙回应了他,“我就住在这一间。相处愉快!”

大概是我的反应很有趣,杰克便轻声笑了笑,又道:“如果您对下午茶感兴趣的话,欢迎来做客。”

“我知道啦,谢谢您。”

即使木板门伴着轻轻的一声响合上,我也没能反应过来,拎着垃圾袋站在门口发了好一会儿呆:这就是我的新邻居?

虽然一个英俊又帅气的新邻居比以前那个粗鲁的酗酒男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我还是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荒唐。

因为不论是行为举止还是服装言辞,杰克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真正的贵族:那种住着豪华的公寓的、消费得奢侈的、出入在会所和宴会厅的贵族。

总之他绝对不该出现在这个偏到没人记得的小镇,也绝不该住在这栋连墙壁上都全是霉斑的破烂房子里。

这种荒唐感直到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杰克先生离开了这里,也没能消退。


【2】


除却令人忍不住生疑的身份之谜,杰克先生本人还是个很好的人的。

虽然他的厨艺让人扼腕,但如果只做甜点的话,杰克可以将小蛋糕做得和糕点店里出售的一模一样……有时还要更好。

——在他搬来的第二天有幸和杰克共进下午茶,我对他的小蛋糕和红茶印象相当深刻。

当然,我并不仅仅是通过这一点就简单粗暴地对他产生好感的。

嗯,并不是。

在这个小镇上住着的人大多都很孤僻,很少主动和别人建立联系。杰克可能是唯一一个没几天就和一半以上的人有了交集的人……并且大部分还都是年轻的女性,姿态各异地造访杰克先生的花园——我是指房子后面那片荒芜小园子,现在杰克已经把它改造成了一片刚刚播种过、并且有供人使用的桌椅的花园——还不约而同地表达了对我的羡慕之情。

“我真羡慕你和杰克先生是邻居。”这个年轻的姑娘双手托着脸颊,笑眯眯地道,“他那么绅士的人,应该很好相处吧?”

我耸耸肩:“确实很好相处,只不过……”

“只不过?”

“……没什么。”

只不过做饭的手艺令人发指。

女孩没有在意我莫名其妙的停顿和欲言又止的神态,眼睛亮晶晶地,又道:“如果不是他有了爱人,我真想追求他。”

“……什么?!”我一口口水喷出来,“他有爱人???”

女孩讶异地看着我:“您没注意吗?杰克先生左手的无名指上可是有戒指的!”

我:“……”

真没注意。

但是……如果他真的有爱人,为什么从来都不提?甚至连一句都没有?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得到杰克先生的爱呢?”女孩还在叽叽喳喳,“我猜一定是上流社会的小姐……”

她刚幻想了一半,去准备热水泡茶的杰克已经从房子里出来了,小心地提着开水壶走向我们这儿。

“谢谢您代我招待这位小姐。”杰克很有礼节地对我颔首,笑容看起来依旧完美得一丝不坠。“有兴趣一起喝杯茶吗?”

我学着他的样子笑了笑:“不了,我这就要回去了,谢谢您。”

在起身准备离开时,我特意扫了他的左手一眼。那里果然有一枚戒指,应该是银质地的,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明亮,一圈淡光一样盘踞在杰克修长的指节。

……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3】


“……警方透露,开膛手目前疑似潜逃……”

我把报纸放下,还觉得浑身毛骨悚然的感觉没有散去,感慨地道:“真是个可怕的家伙……我希望他可千万别来这种小镇子。”

即使坐在我的烂沙发上也还是风度翩翩的杰克闻言笑了笑:“我想应该不会吧。这里可没有他想要的人。”

“那种”女人的话,这里确实没有,这个镇子太小了。

我赞同地点点头。

杰克先生在谈起报纸上的事时总会显得很幽默,涉及政府还会有些嘲讽,听他发表一些见地是很有趣的事情。

“杰克先生。”我身体前倾了些,趁着厨房还在熬汤的空当和他聊天。“您对这个……有点微妙的杀人犯怎么看?”

对于这个让很多人谈之色变的人,杰克的反应却只是耸了耸肩:“没什么的可看的,小姐。”他顿了顿,淡淡地道,“只是一个愚蠢而自作聪明的变态罢了。”

虽然我也对开膛手到底形象如何做过一系列猜测,不过对那些认为他迷人得不得了的言论还是不敢苟同,顺口接话道:“我也这样想,希望他早日伏法吧。”

“希望如此吧。”杰克看起来并不太想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所以很快就转变了聊天方向,似笑非笑地道,“小姐,您最近是有什么想问我吗?”

我反应迟钝地“啊?”了一声。

杰克解释道:“您不太擅长隐藏情绪。我注意到您已经在我面前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了。”

“咳……”我尴尬地捂着嘴,“好吧。其实我有一点点好奇您的戒指……只是好奇!没有打探您隐私的想法!所以不方便说也请不要勉强!!”

被问到这个问题可能在他的意料之中……也或许是被问到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杰克并没有很意外,而是轻轻地摩挲了一下他的戒指,微笑着道:“这个吗?只是和爱人的……一个约定罢了。我们答应对方不论去哪,都一定要戴着。”

这个答案真是浪漫得不得了,我不由得羡慕起来:“我……我能问一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在我看来,她一定是个美丽且幸运的小姐。”

“不不,他可不是‘小姐’啊。”杰克失笑道,“他是个张扬的,粗鲁的,有些怪异的坏孩子。而且……”

我注意到杰克的笑容罕见地消失了一瞬,看起来又冷漠又悲伤。

他带着这股悲伤低声道:“而且实际上,遇到他,是我莫大的幸运才对。”



【4】


那天我本来是为了答谢杰克先生的下午茶而特意请他吃晚餐的,没想到居然意外地引起了一个不愉快的话题,导致虽然之后杰克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其它情绪,我还是不安了起来。

这个人去哪了呢?

他是和杰克先生分开了,还是……离世了呢?

我没有再问下去。那个表情里的悲伤那么浓重,好像面临的就是和爱人天涯海角,各不相见。

所以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谈起这些。

从杰克到来时的夏末一直到深冬,将近过了半年。半年内,我们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在小镇里和睦地做着邻居。

杰克真的是个很怪的人,他每天好像都没有什么正经工作要做,却从来不担心自己的经济来源。有时我能看到他售卖一些画作,有时又能看到他在镇子上的小诊所里和大夫一起为别人看病,甚至有时还能在学校里看到他授课的身影。

但没谁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又要做什么去。

好像,他就是一个必须无声无息地存在着的人。

我本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不咸不淡地相处下去,并不再聊起他那个爱人……但事情还是出现了转折,在圣诞节当天的晚会上。

那是一个雪天,灯光映在飘落的雪上,是一种暖暖的色调。

当然这转折的出现并不是我又套话了,而是——杰克喝醉了。

我从来没见过他失礼地喝醉的模样。

杰克先生喝醉和平时没有太大区别,安静地坐在角落,不怎么和别人说话,也不怎么胡乱走动,就在灯都关照不到的地方像影子一样坐着。

我之所以发现他喝醉,还是因为他在发觉我走进后抬起眼睛的刹那。他的眼神平时都沉沉的,好像被雾气隔着似的。但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能清晰地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他的情绪。

痛苦,绝望,哀伤,全都混杂起来了,搅动得明明灭灭。

我傻住了,半天才想起向他搭话。

“杰克先生,您……是不是喝醉了?”我小声问,防止他的追求者们听到后意图不轨。“还是您不适应我们这种小地方的晚会?”

杰克摇了摇头,和所有喝醉的人一样,否认了我的猜测。

“没有,小姐。我该谢谢你们的款待才对。”

“是吗……”我咧了咧嘴角,“希望您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就好。”

杰克定定地看着我。

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自顾自地挠挠头:“那个,您要不要先回去吧?实际上大家也很快就会散了……”

“小姐。”杰克突然打断了我,用他平时绝不会用的,甚至有些脆弱的声音问,“您……有爱人吗?”

我又一次在他面前傻了一下,才迟疑着道:“有的……怎么了吗?杰克先生?”

“这样啊。”他停了一下,又问,“那个人……还能陪着你吗?”

“可以吧……如果他还没有死的话。”

……但是,他已经死了。

“……对不起。”

“没事。您……怎么了吗?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杰克仰起头,黑暗里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我想我的小疯子了。”

“小疯子”应该指的是他的爱人吧,我猜?

我试探地道:“这个人没有离世吧?为什么不和他呆在一起呢,杰克先生?”

“您不明白,小姐。”

杰克对着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啊,他离开我,才能很好地活下去。”


【5】


当然当晚我根本没有料到这次宿醉对杰克先生的影响非常大——实际上他在那时表现得很快乐,向我分享了很多关于他的爱人的事情,比如他的爱人的火红色的头发和瞳孔、看起来很糟糕但实际上相当可爱的性格、在杰克先生告白前为了掩藏自己的感情还四处乱跑的举动……等等等等。

我对他喝醉如此畅所欲言一面忍俊不禁一面担忧不已,只得在所有人发现他现在已经任人揉捏之前连拖带拽地把他带回我们那栋房子,将他塞回他自己的房间。

然而第二天早晨再看见他,我就提着醒酒汤像个不会动的木头桩子一样钉在了原地了。

散乱的头发,随手扔在一边的外套,松松垮垮的领带,以及通红的眼睛和乌青的眼眶……

说实话,我差点没认出他来。

要不是他本来就白的脸色因为宿醉而更加憔悴,反而让他的特征更加明显,我绝对会以为自己进错了门。

“杰克先生……您还好吗?”我提着醒酒汤晃了晃。

“……没事,谢谢您,小姐。”他对着我很努力地运动了一下面部的肌肉,只是没能笑出来,也就放弃了。“对不起,失态了。”

我怀疑地看着他:“您……恕我直言,您看起来真的糟糕透了。是又发生了什么吗?”

我觉得他应该下意识地想拒绝我的关心,然而刚说了一个“不……”就止住了,犹豫着道:“……抱歉,请进来说吧。”

一进门我就首先注意到了茶几上的报纸。

当然不是我太过敏感,而是这份报纸简直太引人注目了,杰克先生把它摊开得太过分了,几乎占据了整个茶几面。

而最醒目的地方清楚地印着一张照片,发色明显很深的青年透过黑白色的纸面,冷冷地看过来。

他的嘴角抿着向下垂去,整张脸是那么难过。

而旁边的文字——

“……知名马戏团滑稽演员……独轮车……事故……”

“您看到了?”杰克没有一点人气地转了转僵硬的眼珠,道,“您看……那个,那个被一辆独轮车毁掉整个演艺生涯的,倒霉的哭泣小丑。”

他挤着表情,像不想让自己哭出来一样。

“是我的……爱人。”

“是我的小疯子。”



【6】


“您看。”他指着自己的戒指,好像要崩溃了,但还在努力地撑着表情,脸颊一阵阵地抖动,连带着声音都发着抖。“您看,我口口声声爱他,发誓要保护他,要用我的生命来让他幸福、快乐,可我……可我……我在他这样子的时候,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居然,不在他的身边?”

“我居然不在他身边?”杰克像在问我,也像是在质问自己。“我居然不在他身边?!……我多么虚伪啊,对不对?您有没有觉得?!”

“不,没有……”我捏着报纸,忧心忡忡。“杰克先生,您看起来好像不对劲。您真的没事吗?”

“没事……我没事!”

他虽然这么说,手却不自然地颤着。

“……您该去看医生,杰克先生。”我立马站了起来准备掺他一把,“要我陪您吗?”

“不用!我就是医生,我说了不用!!……对不起,我有点……累。”

杰克捂着额头,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了。

“我只是……抱歉,我没有对您发脾气的意思。”

“我知道,您……”我叹了口气,不敢再刺激他,于是又看了一会儿报纸,低声道。“杰克先生,他离您不远。他们的马戏团巡回到了几十里以外的大镇子上,这位先生还在那里疗伤。”

真的不远。

很短的距离,赶一会儿路就到了。

“他是您的爱人,不是吗?”我放柔了声音,“您现在想去陪着他,为什么不去呢?”

但杰克却始终一动不动。

好半天,我才听到他的话语从掌心挤出来。

“不,您不明白……小姐……”

他似哭似笑。

“只有离开我,他才能好好活着。”

“……”

要我发自内心地说的话,我从来没想过杰克先生会有这么一天,变成这副样子。

这副……凄惨的样子。

甚至都有些不真实。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离开爱人才能好好活着,但我知道,杰克先生这模样绝对算不上好受。

“我有事情要拜托您。”杰克在我努力思考怎么改变他的想法的时候又出声了。他听起来沉稳了许多,可能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小姐,您能否……能否代我去看望他一次?”还没等我说话,他又急匆匆地补充道,“不需要您做什么太麻烦的事。替我看看他怎么样……拜托了。”

我感到有些难以理解:“杰克先生,他就离你这么近……您真的不去亲自看望他一次吗?”

我敢打赌,杰克一定在我说的同时幻想到了自己和爱人重逢的画面。只是很快,他就像从梦中惊醒一样,亲自打破了自己的幻想。

“……不。”他艰难地道,“请您帮助我一次……拜托了。”



【7】


即便再认为这种做法莫名其妙,我还是答应了杰克先生,带着他让我送过去的小蛋糕和花朵赶到了报纸上的人养伤的镇子,看望了报纸上的青年。

在承蒙了多次邻居的照顾后,我也无法对这样没多么麻烦的请求置之不理了。

杰克先生的爱人叫裘克。

他比我想象中要……总之,和杰克先生差别很大。

毕竟我以为像杰克先生这种性格的人,应当是容忍不了自己的爱人那么暴躁粗鲁的。

我极力说服自己裘克是因为断了一条腿才变成这种性格,在接触过后也就放弃了——原因无它,聊过就知道必定一直是这样子的。

我把花和蛋糕交给他的时候,裘克的反应相当快,立刻询问我是不是替杰克来的,以及杰克现在在哪、为什么不自己过来云云。不过为了尊重杰克先生的意愿,我愣是什么都没透露,只是传达了一下杰克先生的关心和歉意就回去了。

虽然我比裘克还要好奇杰克先生为什么不愿意过来。

“杰克先生说,他对不起你,并且希望你可以忘记他。”我最后说。即便实在不想转述这么伤人的话,受人所托,就一定要尽心尽力才对。“他说,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下去。”

从我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裘克明显地一愣,眼睛一下子暗了。

他刚刚失去了半条腿,我却还用这些刺激他……说实话,我有些后悔了。

“……这样啊。”裘克没再大喊大叫或者发脾气,我以为他会像我刚刚说明来意时那样暴跳如雷,然而也没有。“这个伪绅士还真他妈的……”

他好像低声说了什么,但我没听清。

“总之,你特意帮那个混蛋带东西,谢了。”裘克很不自在地道,“我没针对你。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些控制不了情绪。”

按道理来讲我该乖乖滚蛋了。

不过可能由于我真的太多管闲事了吧,忍不住便又问:“裘克先生,您……今后打算怎么做?”

他纳闷地看着我:“我?”

“是的,您这样子也没法回舞台了吧……”我道,“您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有人照顾您吗?”

“……”裘克的眼皮跳了跳,好像是想直接骂我不会说话,不过很奇怪地忍住了。“用不着管我,我自己有办法。”他说着,一股莫名的凶狠短暂地在脸上闪过。“害我变成这样的人,我也不会就这样算了。”

这其中另有隐情?!

我又想嘴贱了,裘克这次很果断地阻止了我:“东西也带到了,你可以直接回去了吧。”

再啰嗦下去当然没意义了,我也只好道:“那,我就先告辞了,裘克先生。希望您一切顺利。”

出病房门之前,我看到裘克拉了一下被子,左手的戒指闪过我的眼睛。

和杰克先生那只一模一样。



【8】


马戏团离开了隔壁的镇子,报纸不再反复记录他们的行踪。

杰克和他的爱人擦肩而过了。

对于这样的消息,杰克先生却显得比裘克离他非常近时冷静自持多了,虽然他时常在说话时突然停顿下来,不知是不是在想他的小疯子何去何从。

他依旧完美得无可挑剔。依旧笑容温柔,依旧举止有礼,依旧招待小姐们在他的花园里喝下午茶。

好像只有我在乎着不一样的一切。

冬天离去,春风吹拂,杰克先生的花园还没有开花,生长着一片嫩绿。

“开膛手还没有落网……这个杀人犯估计不会被捉到了。”我随口道,把杰克先生难得做得不那么焦黑的饼干塞进嘴里,仔细品味半晌后还是皱起了眉。“……杰克先生,您真的有按照我给您的步骤做吗?”

“有啊,小姐。”杰克自己也慢吞吞地尝了一块,“嗯……好像没有放错,吃起来还好。”

还……好……

我无力地把手边的茶端起来:“您还是再练练吧。”

杰克笑了笑,一边自我安慰地咬着饼干,一边却接起了我刚刚的话:“开膛手,没有出现吗?”

“至少在警察的相关报道里没见。”

“唔。”他也没多少表情变化,又道,“不出现不好吗?也许他不再从事杀人犯的职业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之类的。”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我叹气,“但这样恐怖的人就潜伏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总觉得难以心安啊。”

杰克没说什么,他垂下眸,神情晦暗不明。

良久,才恢复了神态,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道:“小姐,其实,我要走了。”

这个消息太突然,我捏着茶杯,怔了不知多久,没事找事地又抓起一块饼干,只是没吃。

“……啊?”

“我得走了,大概就在明天。”他重复道,“感谢这段时间您的照顾,希望能有缘与您相遇。”

我不出小镇,杰克是知道的。

他这样说,差不多就是不会再回来了,此刻在向我说“永别”。

“……这样啊。”我没从杰克先生的笑里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有点不知所措。“那……您,您找好地方了吗?您会去哪里?”

“不麻烦您费心了。已经有了。”杰克没说是哪里。

也就是在暗示,不会有机会互相拜访了吧。

这个消息并不怎么让我吃惊——我一直冥冥中有种感觉,这个人不会留得太久。

他不适合这里。

只是我真没想到,会如此仓促,让人意想不到。

我想我回自己的房间时都十分魂不守舍,以至于半夜都睡得很浅,门口“咚咚”的敲门声不大,还是把我吵起来了……虽然听起来不像在敲我这里。

我在半梦半醒间去拉房门,但手指刚搭上把手,我就下意识地停住了:门外,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

直觉让我住了手,思考片刻,悄悄地打开了一小条缝隙,小心地向外窥探。

只一眼,我就清醒了。

裘克先生!!!

绝对是他没有错,那一头张扬的红发和安着义肢的右腿无比清晰地勾起了我的回忆。

但他现在看起来好像糟透了,浑身都是血的痕迹,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伤。

而杰克先生,这个心甘情愿离开他的爱人的家伙,正面对着裘克站在他自己的房门前。

灯光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两个人也许是在说着什么,声音太低,连我都没能听清。

不过我怀疑他们也不需要听清彼此的话了。

因为没出几秒,他们就像要打架一样拽住彼此的衣领,但却拥吻在了一起。




【9】


杰克先生走了,无声无息。

以至于我都怀疑,那晚的一切是我的梦……直到第二天清晨的报纸清楚地写明了马戏团微笑小丑惨死在隔壁小镇的消息。

——“我会让害我变成这样的人付出代价的。”

没人知道微笑小丑为何时隔这么久又回了那个地方,就像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甚至有人旁敲侧击地来询问我,试图追随他的步伐。

对此,我除了苦笑,也说不出什么了。

所以很可惜,和杰克先生做邻居的日子里,我却没能怎么走近他,知道的恐怕还不如他的小姐朋友们多。

除却这些,我的生活也就没有多少改变了——对了,还有,杰克先生的花园,现在是我在打理了。

时间走得慢吞吞的,却又那么快,转眼已是盛夏。

玫瑰花开的那天,小镇上弥漫着浓郁的香气,而我,我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

“让你的爱人复活。”

如此一个简单却玄幻的理由,让我轻而易举地上了当,一脚踩进一个巨大的陷阱,就此困在了一座神秘的庄园,再不能逃出。

后悔吗?

我想了想,与其回那个孤独成风的小镇,在这里和新交到的朋友在一起,好像更好一些。

虽然这几天都过得心惊肉跳,虽然依旧没能让我的爱人复活。

……

又一局开始了。

我和坐在旁边的艾玛小姐互相笑着鼓了气,紧接着便被送进了场地。

海浪的声音在耳边起起伏伏,这次的监管者是哪两个人呢?

我刚这样想,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了什么快速奔跑的声音,眼前蓦地地升起一片浓雾,心跳声震耳欲聋。

不是吧……我被追到了?

这个距离,应当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一击了……我一边向前跑,一边还这样略带绝望地想。

只是我不光没等到追上来的监管者的攻击,反而等到了一句伴着奔跑停下的熟悉的声音:“……这不是那个女的吗?”

我:“……”

裘克先生?

等等,那另一个……

面前的浓雾里不紧不慢地走出一个人,扭曲的左手垂在身边,右手悠悠地摘下苍白的面具:“小姐,好久不见了。”

我背后的裘克一瘸一拐地走到他的身边,两个人并肩站着,左手依旧戴着他们的银戒指。

相爱的人,也终于没有错过。

我也笑了笑,轻声道:“是啊。好久不见了,两位。”




【END】






【小番外】


“我们是熟人”这个条件没能让我在这两个人的夹击下获得脱出权利,最后还是抱着脑袋跪在了地窖不远处。

我被留到了最后,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别爬了,刚好和伪绅士叙叙旧。”裘克蹲在我面前,看着我艰难地向地窖蠕动。

“……”我有心骂人,“呵呵。”

杰克先生完全没有阻止这家伙的恶趣味的意思,站在另一边笑眯眯地看热闹。

裘克继续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不然我还真找不到这家伙。”

“我没暴露地址吧,您怎么找到的?”我停了下来,无比好奇。

“哦,我在你的裙子后面留了个小标记。”

“……?!”我顿时理解了回程路上路人的目光,“那团……那是你给我印的?”

“对啊。”

“……”

“对了,我有没有见报?”裘克兴冲冲地问,丝毫没有杀人犯的自觉。

看来爬不过去了,我索性放弃了挣扎:“有啊,很轰动。”

“嗯,那就行。”

行个屁啊!

说起这个来我更在意另一件事,连忙转了个视角:“杰克先生,他们猜测你是开膛手!太过分了!”

杰克看起来很不理解我的义愤填膺:“可是……”

“您别生气!我已经给报社写信骂回去了!!!”我继续激动地道,“这揣测也太恶毒了!!”

杰克:“……”

我还以为他在生闷气,正要接着说点什么,裘克的大笑打断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几乎喘不上气,“伪绅士,她也太相信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上嘴,疯瘸子。”

我:“……”

我:“……哈?”

不是吧,难道……

杰克印证了我的猜测,无奈道:“抱歉了,小姐。不过我真的是开膛手……以前,现在不是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女的太蠢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我泪流满面地拿头在地上撞,想提前把自己撞死。

“骗了您很抱歉。”杰克用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道,说出的事实却让我不寒而栗。“不过,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对啊,监管者好像,都是这样的人来着。

我有很多话想问他,在肚子里反复翻滚了好几圈,什么也没问出来。

不管怎么样,他们也被囚禁在这里了啊。

我的嘴张张合合,半晌,笑了。

“不管怎么说,能再遇到您,我觉得很荣幸。”我道,最后一丝血量流逝而去,我伴着熟悉的眩晕感被送回了宿舍。

黑暗彻底占据视野之前,我还模糊地听到这么两句对话。

“又一个……你他妈有完没?!滚!!!”

“只是邻居而已,你发什么疯?!”

还会在游戏里见的吧,我想。

而且如果细究,我们又是邻居了。



【END】



【小补丁】


裘克到底给小姐姐的裙子印了什么请自行脑补……【我没细想】

不过他一个刚残疾的人悲催地拖着半条腿追踪人妹子也很不容易了,别太苛刻啦。

【根本就是你笔力不够吧喂】

杰克的文中思路:我是杀人犯,裘球别跟我,爱我没结果。

后来变成了:反正都不干净了,躲个屁啊躲。

这个小姐姐没有固定形象,不特指某个求生者,大家可以把她当自己看【shenme】

还有之所以设定她死去的爱人是为了后文的相遇,我是不会填好这个设定的,死也不会!

还有其实这个就是之前提的元旦甜饼……稍微迟了一点点而已啦。

……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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